十二月二十五日 01:31 墨爾德工兵橋
雲層照樣的厚實,月光照樣無法見人,與前幾日相比,今夜的風說的上是輕柔撫臉,但刺冷程度卻不下前幾日;大部分人員在先前的喧鬧後進入夢鄉,留下的是籤運不好的倒楣鬼們,這群可憐蟲要作的工作,就算睜著眼或是閉著眼,都沒太大的差別。對戰場上的人來說,聖誕節是剛到,卻又馬上離開的節日,至少目前是如此。
一個小時半前,以凱特的手錶為準,在午夜零時零分,E連全戰線開火,雖然之前是說一人開個一槍,可是很多自動武器是無法拿捏那麼準的,士兵們也趁機多開個幾槍,抒發些積壓的情緒;由於整件事情只有E連人員參與,以至於在黑暗中爆發出大量閃光時,其他兩個連隊引發一陣慌亂,全戰線彈藥傾洩,直到左翼傳來平安夜的響亮歌聲,其他人才慢慢摸清楚了是怎麼一回事,然後各自表態來面對這樣的事情,而跟著合唱的人佔了大多數。
凱特對於少數人用吼的唱平安夜不敢恭維,然而一股袍澤之間的情誼以此連繫著,這樣的氣氛受環境影響尤其的大,在這樣荒涼、孤獨、寒冷、充斥黑暗的橋頭堡,人們展開別人看不見的笑容。
整個喧鬧在五分鐘之內結束,殘餘的只有代表荒涼的背景音。當然這場鬧劇並沒有馬上結束,簍子捅出來了,自然要有人背黑鍋,凱特二話不說全都在米芬斯前扛了下來,一連串自首的發言,只讓米芬斯加重了鼻息,最後上尉忍下了怒氣,用以下的發言為這件事情做個結束,「這樣的行為,會危及整個營隊的安全,我警告你,沒有下一次!」
為了讓大家好過點,連上的士官們抽了一次籤,抽出一個籤王要他代替所有人守夜,也就是私下不輪班的意思,喬克很不幸的抽中了這支上上籤,對此他沒什麼好埋怨的,因為整件事是塞納跟他建議後自己起的頭,當喬克摸摸鼻子認命時,他完全忽略了這從頭開始就不是個公平的遊戲。
烤了一整天馬鈴薯,又得熬夜熬到天亮,現在他跟幾個可憐的小兵躲在砂包後的傘兵坑,依著坑內點著的小小火光打著撲克牌,靜量讓自己不要睡著,就算這樣無奈的低調,還是會有莫名的意外發生,突來的陣風偶爾掀起幾張牌紙翻向火中,半小時下來,已經有差不多十張牌被燒去了些部份。
「又輸了。」一名士兵把手上的牌丟回牌堆中,「湯尼,該你了。」
「沒關係,你們再玩幾場。」叫湯尼的士兵目前負責看著戰線,他想用望遠鏡加強能見度,但能看到辨別的還很十分有限,「我再看一會。」
「噢,謝啦。」士兵很高興的坐回圈圈中,「不錯的補充兵,是吧。」
「是不錯啦,那,你的牌。」
「謝啦。」他把牌整理了一下,「這次手牌不錯喔,嘿。」
坐在對家的喬克突然指著旁邊那一家的手排問道,「那張是紅心皇后吧?」
另一個人看了一下那張被燒了一角的牌,「是的,那張是紅心皇后。」
「嘿,該死,我們在玩紙牌,有水準點好不好。」對方生氣的把那張牌收進手排中,「天殺的,我們在賭博欸。」
「我還不是很大方的給你們看,計較什麼。」他指著自己牌中有燒過痕跡的幾張。
「當然計較啊,你那幾張小牌算什麼!」
「原來你記的最清楚。」
「沒有,不是啦……」
「喬克班長?」
「什麼事,湯尼?」
「你看對面。」
「有動靜嗎?」士官把牌收入手中,站起來望向荒涼的另一側,「搞什麼鬼?」
「怎麼了?」士官的反應讓附近的士兵都好奇了起來,紛紛圍了過來,「有什麼事情不對嗎?長官?」
「嘿,別趁機偷看我的牌!」
「你們兩個別鬧了,把塞納、考恩叫起來,快!把火弄熄了!」
「你確定嗎?長官?」
「我都已經說了,是的,我確定,把他們叫起來。」一名士兵離開,另一名忙著用腳踢著冰雪滅火。
「長官,你怎麼想?」湯尼指著對面,那一閃一閃的亮光,像是用手電筒打出來的信號。
「摩斯電碼,是誰發的我沒有頭緒,而且整個電碼表我根本沒記起來過……」
「我方逃出來的俘虜嗎?」
「我不曉得。」
「天殺的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?」塞納好不容易才熟睡,有些不滿就這樣被吵醒。
「看看那個。」
「什麼?」考恩轉個面,「那什麼鬼東西?摩斯電碼?」
「我想也是。」
「我們的人?還是他們的人?」
「不知道。你能夠譯出來嗎?」
「當然,我去拿一下電碼表。」考恩說。
「不用那麼麻煩,我知道,我正在解。」
「塞納?你把那該死的密碼都背起來了?」對喬克來說,這是難以置信的事情。
「是的,這是基本的。」其他兩名士官互望了一下,「這開始多久了?」
「湯尼?」
「大約兩、三分鐘了吧。」
「對方看起來還蠻熟練的,應該已經發出很多字了,沒關係,它們一定會重發的。給我些時間。」
等待總是漫長的,尤其是對性子急的人,「好了沒?」
「狗屎!」
「什麼!?」考恩跟喬克異口同聲。
「叫醒所有人,去找伐尼拉中尉,快點,馬上。」
「他們到底說了什麼?」
塞納被充滿疑問的人們搖晃著,他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,可是能想像那種疑惑的表情,「我……不知道該怎麼說。」
「告訴我們,快說。」
「那個閃光說……說……他是弗拉上尉,然後他要求我們不要開火,讓他接近。」
「這不是什麼惡劣的玩笑吧。」喬克最先的反應是有些生氣。
「當然不是!這一點都不好玩,也不好笑!」困惑再加上突如其來的質問、疲憊等種種因素,讓塞納惱怒了起來。
「好,放輕鬆點,我們相信你。」喬克安撫道,「我們叫醒其他人,考恩,去找凱特中尉。」
「好。」
「I連跟J連都會看到吧,我們要怎麼跟他們說?如果真的是弗拉上尉,難保J連的傢伙不會藉機開火。」
「不,不用擔心這個,至少打燈號的那個人似乎只想讓我們左翼這邊看到。」
「怎麼說?」
「中士,你們看到了嗎?」對話被打斷了,是一名慌慌張張的第一排士兵。
「是的,我們看到了。冷靜點士兵,叫醒你們排的人員,保持警戒,還有不要開火。記住,安靜且快速。」
「長……長官,我們班長說那個是弗拉上尉!」
「我們知道,士兵,但是我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弗拉上尉,說不定是個陷阱。所以,告訴你們排保持警戒,沒有這邊的命令不准開火。」
「是的,長官。」
「塞納,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?」喬克等第一排的士兵走遠後回頭問道。
「那個訊號看起來像是用手電筒打的,很明顯有用布幕或者什麼東西擋在他們的左邊,所以我們的右邊應該是看不到這個訊號的。」塞納解釋著,「而且他們光訊是斜著打的,我很確定他們只想讓我們看到。」
「這樣來說我並不會比較安心。如果真的是弗拉上尉,那就很好,是件好事;但是如果是陷阱……」
「不用擔心那個,又不是你來決定的。」
「是啊,又不是我來決定,但是我還是會緊張,這實在是太突然了。」
「我們都會。」塞納以此為結論,安靜了下來,然而腦中卻是翻騰著各種可能性,從最好的到最壞的,眼神直盯著重複的閃光。
身後傳來跑步聲,伴隨的是凱特急促的大嗓門,「塞納,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考恩跟我說弗拉回來了。」
塞納還沒話,跟在上司後頭的一個黑影喘呼呼的辯解,「長官,中尉,我是說有人自稱是上尉發訊,不是……」
「我不在乎。」他轉過頭,「塞納,你來講,對方是不是弗拉,是的話就趕快讓他過來啊。」
「長官,冷靜點,我這就說。發訊的對方自稱是弗拉上尉,沒錯,可是……」
「我就知道他沒死,我就知道……快讓他回來,快!你會發訊吧,對不對?快打訊號跟他說……」
「我們還沒確定是否安全,長官。這或許是敵人的計謀……」
「他是你的長官欸!」凱特吼道,「如今他要回來了,你卻從中作梗。」
「我沒有!」塞納覺得自己受到傷害而頂撞了回去,「我只是認為我們要小心點!」
兩人互相怒目瞪視,雖然這在黑暗中毫無意義。附近的人都看在眼裡,沒多話,因為對這個消息都抱著半喜半憂的心情。
「冷靜點,凱特。」有人一掌搭在他肩膀上,而凱特隨即很不高興的甩開那隻手,「考恩,你別煩我!」
後頭傳來沉悶的聲音,「天殺的,凱特,是我啦。」沒站好的登格爾,被凱特手臂一撞,往後跌進了傘兵坑。
等凱特回過神,隨即補上一句,「抱歉,波斯坦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
支援排排長很不舒服的慢慢起身,「他媽的,你太激動了,伐尼拉。」
「可是,弗拉他……」
「他會理解的,他會希望我們花點時間弄安全點,我想他能等的。」
「可是……你確定?」凱特的態度明顯的軟化了下來。
「是的,我想他會等。而且這真的有些疑慮。」
「這哪有什麼問題?」
「你這急性子把腦子都搞壞了。」登格爾數落了對方一句,「弗拉失蹤已經兩天了,如果他還活著,一定是被敵人俘虜了。因為這樣的天氣,在外頭單獨活兩天可不簡單,而且他如果是自由的,早就回來了。」登格爾停頓了一下,確定伐尼拉有冷靜的在聽,「所以他成了俘虜,可是他逃了出來,但是話說回來,之前都沒有俘虜逃出來過,只有他自己逃掉,說不太過去。」
「你認為敵人利用弗拉來發訊號?」
「你還不了解他的個性?他不可能會出賣我們,他不會幫他們的。」
「所以?」
「發訊的一定是敵人,想利用弗拉這個人物來化解我們的防禦,而且你想想,如果是逃出來的,要順便偷個手電筒出來,也沒那麼簡單吧。」
「或許吧……」凱特也不很肯定。
「所以我們也不能太莽撞,部署好,看他們有什麼花招,以防有個萬一。」
凱特沉默的片刻,不太情願的妥協,「好的,我知道了。喬克,讓所有人保持警戒,通知所有戰車都準備好。」
「還有件事情,凱特。」登格爾小聲提醒道,「塞納。」
第二排排長微微嘆口氣,這兩天來他很容易不小心發脾氣,「塞納,剛剛真抱歉,是我太衝動了。」
離開有些距離的士官回過頭,「沒事的,長官,我也希望是上尉。」臉上掛著原諒對方的微笑。
又花上了幾分鐘,整個E連才準備就緒,可安全靠近的燈號由塞納發出,同時對方也停止了發訊,對面又融入黑暗的背景,而且感覺起來比先前更加的深邃,有種引誘人去探索的渴望;儘管毫無亮光,許多人仍舉起望遠鏡,企圖看出些端倪,雖然知道會有東西出現在視野中,卻依然對些微的希望保持懷疑的態度。
除了車輛吵雜的引擎聲,沒有其餘的多嘴言談,大家都屏息等待著,到底是弗拉.瑞斯伯?還是敵軍的進攻部隊?不管是哪個,都是一場驚喜。
「吉普車?」登格爾率先找到移動物體的輪廓,「只有一輛!怎麼會?」
「哪裡?」凱特焦急的問道,因為他很明白,如果真是台吉普車,弗拉在上頭的機會就很小了,「沒別的車輛了?」
「沒有?」
「我沒看到,在哪?」
「那邊。」
「哪?」凱特多花了些時間才找到目標,而此時吉普車離他們只剩下不到四百公尺的距離,「我看到了。」他把望遠鏡左右平移,「好像真的只有一輛。」
「我不懂。」登格爾承認道。
凱特再等對方接近些,「照明彈。」他用無線電對後方的支援排下令。
沒隔幾秒,閃亮燃燒的鎂就掛在半空中緩緩落下,整個左翼的戰場被照的清晰可見,從堤岸的陣地到對方的冰丘,除了吉普車外,沒有別的人車身影也讓眾人鬆了口氣,接著士兵們把注意力與槍口轉向來車。
第一眼乍看之下,會讓人認為車上只有兩個人影,而且駕駛座上是空的,等到吉普車越來越近後,大量的手電筒燈光才確認了其實駕駛是名還很矮小的女孩,光這點就讓許多士兵開始交頭接耳了;還有另一名女孩,刻意的用頑世不恭的態度靠在車載的點五零機槍上,一副就是你們只不過人多點,毫不害怕的微仰著頭盯著前方。
副駕駛座上的男人等車停妥後跳下車,好幾支手電筒馬上迎上了他,照的他抬起手臂來遮擋,另一手前伸制止,「別這樣照,眼睛很不舒服啦。」
「該死!弗拉!噢,我的天啊,真的是你。」凱特推開擋在前面的人群,莽撞的移動著,登格爾也跟了上去。旁邊的士官與士兵見狀都更加握緊了武器瞄準,深怕兩名敵軍有任何舉動會危害到毫無防備的三名上司。
「噢,輕點,凱特。」伐尼拉狠狠的抱了對方一下,讓毫無準備的弗拉感到自己肺中的空氣都被擠壓了出去,「我……」
「天啊,真的是你,天啊。」凱特放開了對方,接著又在弗拉的臉上捏了一把,「沒錯,真的是你。天殺的!你這個渾蛋!讓我們傷心難過了這個久,又突然好端端的這樣冒出來,我那些淚水你要怎麼賠我啊!你這該死的渾蛋。」
「這……」被這一問,上尉也不知道怎麼回答,只看到旁邊的登格爾在偷笑,有種無辜的感覺,一回頭發現兩個女孩也在嗤嗤的笑著,不禁有些難為情。「你頭髮……我離開後就沒梳了嗎?」
「去你的,什麼時候了還管頭髮……哎呀!你臉上怎麼紫了一塊?這些瘀青是怎麼回事?你被那些瘋婆娘打了是不是?」
「沒什麼,只是點誤會而已。」
「真的嗎?」
「凱特,我們可不可以等一下再來討論這個。」登格爾拍拍對方肩膀,「弗拉,你能夠先解釋一下這個狀況嗎?說實在的,我們根本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。」
「是的,這要花點時間,我會慢慢跟你們說的。什麼事?」
一個士兵拿著無線電擠了出來,「長官,我們剛剛都沒去注意無線電,現在米芬斯上尉已經要過來了。」
「等我一下,你們去拖延一下米芬斯。」弗拉表示道,回頭走回吉普車旁,「謝謝兩位送我這一程,尼貝龍根少尉,艾奴希雅上尉,關於先前的討論,我會說服我的同僚的,而且我想是時候你們該走了,可以避免些旁枝末節。快走吧。」
「不會,祝你一切順利。」駕駛座上的女孩用聯邦語回應,打著方向盤,掉轉車頭。
「讓她們走。」上尉手揮一揮,示意著那些還緊盯著敵人的士兵放低槍口,「把手電筒關了。」隨著一個個熄滅的燈泡,四周回歸到了黑暗之中。
士官們趨前跟長官握手寒喧。「歡迎你回來,長官。」喬克說道。「還能看到你,真好,長官。」塞納握著對方的手,用力的上下搖晃。「長官,我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再吃到你煮的東西。」這個聲音帶了些鼻音。「考恩,你能不能說些正經的?」鏟子魔抗議道,「氣氛都給你破壞掉了。」話雖這樣講,可是圍著的人群都會心一笑。
「伐尼拉中尉,你是名軍官,我上一回警告你,不過才兩個小時之前,你能解釋一下那輛吉普車是怎麼一回事?那吉普車是哪來的?是來幹什麼的?」十五公尺外,米芬斯上尉用冷冷的聲音,很生硬的把這句話說完,他顯然早已認定那車不是己方的。
「這個……」凱特想要要拖時間,可是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。
「不然,波斯坦中尉你來說說看,那輛吉普車雖然是我軍的車輛,可是車上的應該不是我們的人吧。」
登格爾舔了舔嘴唇,之後就像黏起來般沒再分開過。
身為上司,米芬斯忍著怒火,輕描淡寫的說道,「我要怎樣才能讓兩位開口?」
其實E連的兩位軍官也不想這樣沉默,只是人事在幾分鐘內變遷的太快,一來不知從何說起,二來他們自己所知的也很有限;凱特打算還是先發難,可是剛發聲就被打斷了,「長官……」
「我在等你們的回答。還有那邊那群人到底在喧囂些什麼?」他指著十幾公尺外黑烏烏的一群人。
同時有一個人影從人群中走出,「非常抱歉,奧瑞德上尉,我想我欠你些解釋。」
「你來的正好,瑞斯伯上尉,我快管不……住……瑞斯伯上尉!?」上升的語調道出了他的驚訝,米芬斯也忘了燈火管制的事情,下一個動作就拿起手電筒無禮的往對方臉上照。
「是的。」弗拉用手去遮擋光線。
「這到底是?」
「我能解釋。」
「我正在聽。」
「我打岔一下,非常抱歉,長官。弗拉,我想納瑞跟蕭恩會想知道你回來了。」
還沒等瑞斯伯表態,米芬斯先做出讓步,「瑞斯伯上尉,你需要多久?」
「大約十分鐘。」
「好,我在營本部等你。」他表明了自己也是個通情理的人,說完掉頭就往北岸走,順便利用這個時間讓自己頭腦靜一靜。
「納瑞看到你鐵定高興的要死,蕭恩也一樣啊。」
「我一直沒看到納瑞,他人呢?」
「他……他被打中了。」
「還好嗎?」
「這……運……氣還算不錯,現在已經很穩定了。」
「很穩定了?他被打到哪?」
「這……」
「右腿大動脈,跟J連起爭執時走火打中的。」登格爾看出了凱特突然吞吞吐吐的原因,但是他不認同,事情還是講清楚,明白點好,「已經沒事了,蕭恩處理的很好。」
「那就好,那就好,帶我去。」
三人走進了北岸的壕溝,去碉堡的途中,幾名傷兵連連跟重回的長官問好,弗拉經過時也一一回應,要他們多休息;另外E連支援排的人員也跑過來湊熱鬧,所以花了些時間才進去了碉堡。
「凱特,外面到底在吵什……噢!天殺的弗拉!」因睡眠充足而精神飽滿的第三排排長,幾乎要以躺著的姿勢跳起身,無奈右腳的傷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,一股刺痛感由神經傳遞,讓他以為傷口又裂開了。
「嘿,納瑞你別起來。」三人隨即阻止。
「看來是站不起來了。」苦笑與疼痛使納瑞表情扭曲,但是他還是努力的坐起身。弗拉以高跪姿與朋友擁抱了一下,頓時讓上尉有骨頭要粉碎的壓力,「你回來了就好,你回來了就好。」
「沒事,讓你們擔心了。」
「你沒看到凱特當天晚上……嘻嘻嘻,像個小孩無禮取鬧的樣子,哈哈。」
「納瑞!」
「好好好,我現在不說,多的是機會。」
「多休息啊,腳還能夠控制嗎?」
「蕭恩說可能要花些時間復健,他為了止血,讓我的右腳缺氧了些時間,會不靈活些,所幸命是救回來了。」
「大動脈可不是鬧著玩的,你就好好休息吧。」
「你還沒說你怎麼回來的,這幾天怎麼過的?都去哪了?看來是被女孩子們好好疼了一陣。」
「我們等等要開個會,你好好休息,我晚點再跟你說,好嗎?」
「沒問題,就聽你的。可是要我一直待在這,挺悶的。」
弗拉拍拍納瑞的肩膀,示意他躺回去,「對了,還有蕭恩,啊……」他們轉頭看著醫生,他還靠在牆角睡覺,嘴巴還張的大大的,還有些口水從嘴角流出,與窩在他旁邊的泰莎.萊茵共同蓋著一張毯子,女孩早已被喧囂聲吵醒,正滴溜著大眼觀察在說話的幾個軍官,等到發現四個男生都在看她時,萊茵趕緊把頭縮回毯子中。
「要叫醒他嗎?」
「他會想要我們叫醒他的。」登格爾說著就伸手去搖晃對方。
蕭恩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他們聽不懂的王國語,『對不起,我睡過頭了。』萊茵噗嗤的笑了一聲。醫官睡眼惺忪,等到花了些時間,眼神的焦點才開始凝聚,然後用很迷惘的表情看著身前的四個男人,他眼睛瞇了起來,用手揉了揉才重新看清楚。
「抱歉,把你吵醒了。」弗拉說道。
「不會,我的天啊,這到底是?你是鬼麼?」蕭恩站起來兩手搭在弗拉雙肩,左右搖晃自己的腦袋。
「什麼?」
「不,我確實有摸到你,弗拉?真的是你?你沒死,有沒有哪裡受傷,哎呀,臉怎麼了。」
「是的,不好意思把你叫醒了,我們要開個會,我想你會有興趣來聽聽的。」
「開會?喔,好,你沒事就好。哈啾!」剛從溫暖的被窩出來,受不住冷空氣打了個噴嚏,蕭恩把大衣穿上,還喃喃自語著,「噢,天啊,我該不會在作夢吧?」
「我想你應該已經清醒了,我們也有看到他,沒聽過那麼多人同時見鬼的。」登格爾做出結論。
「我們要開什麼會?」
「走吧,去營本部,米芬斯在等我們。」
「弗拉,你能說明一下嗎?」
「等等一起說吧。」
E連的四名軍官沿著壕溝走到營本部,米芬斯跟I連的軍官都在,他的表情已經毫無責備之意,似乎也承認了自己的好奇心。
「茶?咖啡?」奧瑞德上尉指著木板箱上的兩個水壺,「自己倒吧。」
弗拉喝了杯茶,緊接著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開始說明,米芬斯雖然沒半途打岔,以一個軍事家族出身的軍官來說,他實在是很難接受演講者表達的事情。
「跟你談的人是誰?他們的最高階軍官?最高負責人?」
「我不很確定,跟我談的幾名女孩最高階的是上尉與中尉。」
「上尉?我想他們這種規模的部隊好歹也有個校級軍官吧?兩個加強營?少說也要有兩名少校。」
「我沒有見到任何校級軍官。」
「如果你不是跟最高負責人談,這能保證些什麼?就算跟你談的人確實是想撤退的,他們能說服其他人嗎?」
「她說她們可以辦到,她們能夠去協調。而且就我看來,跟我談的人雖然不是校級軍官,卻也是她們部隊當任的指揮者。」
「去協調?他們昨天傍晚才得到了增援,你不要跟我說你人在那還不知道這件事情,然後就跟你提出這個方案,你會不會覺得太巧了點?他們實力增強了,還想撤退?他們還有一個梯隊沒空降下來,如果來了,我們可就完蛋了。你居然跟敵人的軍官談這種毫無保證的妥協?你的意思是讓他們走,可是他們會這樣乖乖的走嗎?」I連連長耐著性子問道,「你再說一次他們有多少人?」
「實際上,是我跟她們一起討論出來的方案,她們人員折損的很嚴重,我相信讓她們動搖的是我們炮兵的射擊。我是沒能得知她們確切的人數,光我能估計的就超過五百人,如果加上昨天傍晚的增援,雖然她們沒跟我說,可是在我看來傷員比例可能還是有接近半數。」
「你憑什麼認為我們該放他們回到北岸,如果他們集中了兵力進攻,我們可是會守不住橋頭的。她們在北岸這邊還有一個營的裝甲兵力在虎視耽耽的,你知道她們這樣總共有多少兵力嗎?」
「就算這樣我們也能夠集中我們的裝甲兵力與之對抗,並不完全不利於我們,我倒是認為我們這樣分散兵力於兩岸也沒任何的優勢。而且她們的軍官答應說撤回北岸後她們就會撤退,不會繼續進攻我們。」
「你就這麼相信他們?如果他們心一橫,我們人數可是有龐大的差距的。況且我們在機場的另一側也有友軍,天氣正在轉好,我們可望有空軍支援,到時候就可以兩面施壓,我們後方想必也會增援兵力,形式會轉向我方。」
「她們答應釋放我方俘虜,她們離開後會把我方兩百多名的俘虜留在機場的地下室。」
「他們該做的,本來就不該對俘虜怎樣,除非他們想違反公約,除非他們想當戰犯!這樣這件事情一定會起訴他們的!」
「那邊缺乏醫療物資,再拖下去只會讓雙方傷亡徒增,我剛剛也看過了我方的傷亡,我不在的這兩天,橋頭的人員更加的缺乏了吧?」
「我們人員是缺乏,可是已經有友軍從後方增員了,只要我們稱住,友軍就能奪回機場。」
「不可否認的是,我們防守的橋頭過於細長,而且我們沒有任何掩護,我們陣地的位置實在很糟糕。」
「因為我們有任務在身,重車輛與物資無法通過冰面,這座橋關係到了橋頭堡的整個師!弗拉,你怎麼了?怎麼對方隨隨便便說個幾句你就相信了?你是名聯邦軍官,你怎麼能放任他們引誘你去做這樣的妥協?」
弗拉內心承認自己擔心過,但是並沒在此時表現出來,他認為這是個正確的決定,「我相信她們。」
「她們?我注意到你一直很強調她們,難道就因為他們是女的你就這樣枉顧友軍的安危?」
「我也注意到你一直稱呼她們為他們,就算你刻意忽略她們,你還是無法改變她們是以女性為主的單位。」弗拉的聲調開始拉高。
「先生!我們是在打仗!不是在扮家家酒!我們不能婦人之仁,她們有武器,她們是受過訓練的,你也不是沒看到她們先前發動的攻擊,十分的犀利,要不是我們有這些戰車,我們哪頂的住?他們是敵人,有武裝的敵人,你口中的她們開槍時可是不會猶豫的。」
八名軍官都沉默了一會,雖然持續在爭執的只有兩人,但是其他六名旁聽者,似乎都在各自釐清目前辯論至此的重點,好幾個人都在往外頭看,聽的見唯一的風聲,卻找不著答案。
「你沒看到那些受傷的女孩……」弗拉哀傷的說,「那麼多……」
「可是我有看到這些躺在壕溝內的傷患。」
「她們想回家,她們不想打下去了。」
「我也想回家,你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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